“你家住哪里?”
“我在留都是单身赴任,就住在柳树湾的礼部廨舍,长安街东头,离正阳门很近。”吴定缘略想了想,南京城没人知道于谦和太子的关系,独自行动应该没什么风险。他朝外头又听了听,今晚估计更夫不会报时了,不过大略可以推断是戌末亥初。
“子时整,你和我们在正阳门内的宗伯巷口碰头。”吴定缘说。
朱瞻基忍不住叫了一声,虽然这小臣骂人够狠,可他是自己在这满城皆敌的南京城里最大的依赖。如今他这一走,朱瞻基心中登时没了主心骨。
于谦听到太子呼唤,深深一揖,道:“殿下少安毋躁,臣去去即回。”他看了吴定缘一眼,又对太子宽慰道:“此人虽嗜财惫懒,倒有一桩好处,便是诚实守信。他既然说护送殿下出城,定然是不会打折扣的。”
这话他是当面讲的,吴定缘听了,只是抱着手臂懒洋洋道:“记得你许我的五百两银子。”于谦哼了一声,没有答话,推门离开了。
没过几息,他又回来了。吴定缘不耐烦地问他还忘了什么,于谦俯身把地上那尊小铜炉捡起来,郑重揣到怀里:“这是殿下立过誓言的礼器,不可丢弃,我要带上。”
朱瞻基的表情一僵,胸中那点不舍登时烟消云散。他刚才在这香炉前起誓,无论如何也要返回京城,绝不放弃。看来于谦并不放心,把这铜炉带上,就是想要时时提醒讽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