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三花说:“我非踹她两脚板,等着。”小莲一捂胸口道:“大嫂,你是不知道,一想到卫大毛那活牲口我心口就疼。”郑三花也说:“我也是,想想我那时真愣,那么小就被他耍,活牲口也能下的去手,我才几岁。”俩人越说越激动,越说越愤怒,恨不得要把卫大毛生吞了活剥了。谷大愣始终闭着眼,强撑着来了一句,“活该!”虽然他的嗓子哑了,说话的声音很低,但郑三花和小莲还是听见了。小莲把碗从嘴边挪开说:“大哥,你咋一点都不心疼大嫂呢,他都被大地主卫大毛欺负了,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。”谷大愣眼睛又闭了闭假装没听见。
还没等谷家父子做好准备,已经有人把卫家老小押了出来,推上一直就没卸的马车催促着人们就准备向坡城进发了。峦乡距离坡城一百多里,为了不耽误第二天早上的批斗会,必须连夜赶路。谷三小匆匆地扒拉干净碗底的最后几口餽垒,被催促着和谷家另外几口人上了另外一辆马车。谷大愣始终闭着眼,默默地听从着别人对他的安排,往车厢里一坐耷拉着脑袋,缩着脖子,没了骨头似的。谷二愣上车的时候又嘟囔了一句,“庄稼还在地里呢。”可惜没人在意他在嘟囔甚。
那一路谷大愣想起了多年前,和卫大毛的爹去后草地送娥子,想起了夜里在草滩过夜的看到的那个小孩和那条狗,已经哭泣的那队人。几十年过去了,可谷大愣一直记得,那夜他吓坏了,吓坏的还有娥子。眯眯瞪瞪的就睡着了,睡着了的谷大愣那么高大魁梧的身材更显得矮小了,蜷曲着整个身体,耷拉着脑袋,紧闭着双眼。